日文原着∶中山文十郎
中文改译∶帝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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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喜欢你,却说不出口。
(10)
那种,被酸甜的气息所包围的情形┅┅是何时的事了呢?
那能够使人心境平和的,柔软的感触。
那热情、温柔,令人身心舒畅的,
是女子的乳房。
让我想起很早以前就应忘掉的,来自母亲的温暖。
那充满了关怀与慈爱的,两点膨胀。
那诱我入眠的,不可思议的柔软与弹性。
想一直,就这样触摸着它们。
但可是,┅┅啪嗒啪嗒地,滴滴泪珠掉落到我的脸颊上。因为那女子一边抱着我,一边哭泣着。
(是,被我弄哭的┅┅)
对不起啊。
我保证,绝对,再也不会,令你难过了。
因此,请让我,暂且就这样与你待在一起。
就这样,一直┅┅。
一直┅┅。
“┅┅┅┅┅┅┅┅┅”
睁开眼,谁也不在。
屋子里只有我自己。
(在我自己的家里,这是当然的了┅┅)
头脑依然昏聩呆滞。
我好象是做了一个梦。虽然已记不起其中的细节,但总觉得那仿佛是一段遥远的记忆。即使我已经醒来,但留在胸中的只有无法压抑的苦痛。
室内已经明亮得有些刺眼,喧嚣之声从窗外断断续续地传来。
(已经十一点二十七分了?我居然一直睡到了将近正午?)昨晚,虽然躺到了床上,却完全没法睡着。就在辗转反侧之中,直至夜空渐渐发白,才终于合上了眼。
到我睡着之前,同一个人的容颜接连不断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里美’。
昨天,在相隔数日之后才见到了她,但是┅┅那家伙,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而且,是和那个‘相原健二’。
里美所爱的男子是相原健二这样的事,我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相信。
(但是,那两个人,接吻了┅┅)
不能否定的事实。
那一瞬间的那种状况,我想即使这一生我也不会忘记。在由于偶然的相遇而产生的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
‘相原健二干巴巴的笑容’
‘黑川里美郁郁不乐的侧脸’
‘樱木舞难过的眼神’
各自沉默着,没人说话。
我呆呆地目送着,被相原搂着肩膀渐渐远去的里美,┅┅能够回想起来的是在回程的路上,以樱木为对象而漫无目的胡说着的多话的自己的样子。
仿佛是为了拼命让自己忘掉所受到的冲击的缘故,我才不停地说着话。
(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地动摇与不安呢?)
我不明白。
将樱木送回了家,失去了说话对象的我的心情,一个劲地向下沉落。总是想着里美的事情,十分地焦虑。
(为什么,里美和别的男子在一起,就不可以呢?)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里美意与谁在一起,┅┅就算那个人是相原健二,┅┅也没有我插话的余地。
(为什么,只有一想起她,就┅┅)
变得这样,心如刀绞呢?所有的这一切,我不明白。
只是,在脑海中不停闪现着,里美那一刻的表情。
她临去之时我所看到的,那仿佛是即将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侧脸。
按照我的判断,里美正在幸福地恋爱什么的,是绝对无法令人信服的。
(那家伙一定正烦恼着。在河滩上见到她时,她甚至哭了。)一边断断续续地不停受到伤害,为何她还与相原交往着呢?
令我觉得几乎无法忍受的难过。
对于令里美伤心的相原,我想将他一直痛殴到死为止。但是,如果因为我真的这样做了,而令里美更加痛苦的话┅┅一想到这里,我实在是什么也做不了。
求你了,我只是希望你能说给我听一听。因何而苦闷?因何而伤悲?还有什么希望与企盼?
我想为了里美而做些什么,但是她却什么也不对我说。
(难道有什么特殊的理由,让她不得不一个人承受所有的这一切吗?)剩下的只有“为什么”、“什么原因”这样的疑问。
“呼-┅┅┅”
除了叹息我发不出其它的声音。如果看一眼置于枕旁的闹钟的话,上面正清楚地显示着午前“十二时二十九分”。从睡醒到现在,仅仅是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地考虑着同一件事,就用掉了整整一个小时。
“啧-”我不由得咂了一下嘴,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或者我该找个地方去玩儿吧┅┅)
因为我如果继续呆在家里的话,恐怕会就这样一直想着里美而度过整整一天的。┅┅总而言之,我决定外出了。并不是因为有什么要去的地方,或是与谁约好了,只是比起呆在屋里还是出去比较好一些。
因为完全没有食欲,所以稍加洗漱之后,我就走出了公寓。
今天仍然很热。夏日的光线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道路两旁的街景看起来也显得有些空洞。
迷迷糊糊中我向前走着,一栋栋房屋从眼前晃过,不知道不知道┅┅当我定下神来,发现自己又已经站在了‘OTIMTIM’的门前。我向店内窥视了一下,可是里美好象今天也休息似的,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我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来到了车站之前。
“该去哪里才好呢?┅┅┅┅”
既没有想去的地方,也没有想做的事。只是,心情十分焦躁。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也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
仿佛是被人流推动着,我进入了车站大楼。
无意识地逛完了大楼里的书店以及运动用品商店,但这却只会令我觉得更加无聊而非有趣。不过,在游荡的过程之中,
(昨天,好象偶然地在这里遇到了小舞。)
我想起来了。
(对了对了,小舞说,她从今天开始就要恢复游泳部的训练了┅┅要不然就去学校┅┅嗯,就去学校吧!)
到底是什么原因,非常不可思议地,我只有今天完全没有考虑过“去学校”
这样的事┅┅
(若是去学校的话,应该可以见到小舞吧。)
和她的对话令人觉得愉快,就算仅仅是和她待在一起也会使我心境平和。
“好,决定了!”
记得她说训练是在下午进行,现在去的话,时间正合适。
我迅速地恢复了精神,将车站大楼抛在了身后。虽然,我再一次曝晒在灼热的阳光之下,但由于这次有了目标,所以觉得好受得多了。
忍受着耳边隆隆做响的电车的喧嚣声,沿着铁道线走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来到与河流的交叉点处。烈日照耀下的河水静静地流淌,生长在岸边的茂密的杂草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
走过因持续的日照而变得尘土飞扬的河堤,立刻就可以看到伫立在前方的学校。
迈进早已熟悉的“私立先负高等学校”的正门,斜穿过校园,我到达了设在学校西侧的游泳池,但是,
“哎?游泳部的训练,还没有开始吗?我是来得太早了吧!┅┅”
周围一片寂静。
当我考虑着接下来该做什么,是否该去职员室或是保健室打扰一下的时候,“咏君!”
一个声音叫住了我。
回头一看,迎接我的是站在那里的樱木舞的笑容。真是绝妙的时机啊!
(好极了。今天的小舞,充满朝气。)
实话实说┅┅昨天由于我情绪的转变,所以一直担心,是否会让樱木觉得不愉快。实际上,在把樱木送回家的路上,与说个不停的我相对的是,她变成无语的一方,而且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哀愁。
不过,现在,眼前的樱木舞笑容满面┅┅说起来不可思议的是,她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充满光辉。
(仿佛她的“美丽”正透过衣服,向外放射着光辉似的┅┅)不是说笑,而是真的圣洁而光彩夺目。
由于被樱木压倒性的美丽所震撼,我又象在与樱木约会前的时候那样,心里怦怦地跳个不停。
“今天也是来参观的吗?”
略歪着头,光滑柔顺的栗色长发微微地摇荡┅┅我的心脏更是无法控制的狂野地跳动。
“啊,哎,嗯-!因为我听小舞你说从今天开始起恢复训练。”
面对着一口气说完的我,樱木的脸颊眼看着就泄上了粉红色。
(糟了!)当我意识到这简直是等于直接招认我来学校就是为了看小舞而来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即使对于樱木本人来说也是,对于我是由于迷恋她而来游泳池参观这件事,想必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了解了,但是┅┅像这样被正式地宣布出来,还是会觉得非常尴尬的吧!
稍稍有些畏缩地蜷了一下身体,樱木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那个┅┅咏君┅┅”
被凝视着的樱木那清澈的眼眸,仿佛是受到了我的鼓励似的变大了。
“今天,训练结束之后┅┅可以的话,一起回去好吗?”
“啊、啊啊┅┅我也刚想问,如果可以的话┅┅想和你一起回去呢!”
对着点了不止一次两次头的我,樱木在脸红的同时,回应以动人的微笑。
“那么,我,去换衣服了┅┅待会儿见!”
樱木袅袅婷婷地消失在游泳池换衣间的方向。
在校门的方向,游泳部的一群人--正朝这边走过来的部长木村他们的身影进入了我的视线。看到我和樱木在一起的情形,木村那家伙的满脸笑意即使仍然距离尚远的我也几如亲眼所见。
“这小子┅┅好了,不想办法再混过些时间的话┅┅”
总之,我暂且先进入了校舍。
稍微窥视了一下职员室,但好象芳子老师今天也出去做家庭访问去了。不在那里。接下来我考虑是否该去保健室露一小脸,
(不,还是算了吧┅┅)
因为前两天发生了美沙的事,再见到真子老师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哎呀,过门不入的话,我可是会寂寞的啊!”
正好被下午上班的真子老师看到了。
“不,只是好象保健室中谁也不在┅┅”
虽然我支吾着试图搪塞,但通红的面孔却无法隐藏。
┅┅由于上述的原因,我在保健室里喝着红茶,轻松自在地度过了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才向真子老师告辞。
来吧,接下来去女神起舞的游泳池吧!
正来到走廊上之时。
“┅┅嗯!?”
和从楼梯上下来的男子碰个正着。
(相原、健二┅┅)
又一次,遇到了这个讨厌的混蛋。昨天的好事也多亏了这家伙的“帮忙”,这是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一张脸。虽然我本应有很多事想要质问他,但突然在这里遇到他,一时之间我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相原显然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而且看来那瞬间他还吃了一惊。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就那么走过我的面前。
那一刹那。
“哼-”
肩而过的瞬间,这混蛋笑了起来。
被相原嘲笑之类的事,这并不是第一次了。几乎都已经无法计数的程度,陈腐得快要长苔藓了。不过,┅┅他这次的笑声,与到现在为止的嘲笑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许不同。
干涩、冷漠、听来过于残酷的阴森的笑声。
(从心底深处发出的,对我的嘲弄┅┅┅??)
很奇怪。继上次的约会之后,昨天我和樱木在一起的情形当然也落入他的眼中了。因为相原一直执着地追逐着樱木,所以他不应该也不可能对这些情况完全无动于衷呀。┅┅或者是,他从心里早就已经认定,我和樱木终归是无法顺利发展的?
不管怎样,那都是无法了解其本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嘲笑”。
冲着从大门口走出校舍的相原,
“┅┅┅┅┅┅王八蛋!”
我禁不住口出恶言。
一看到那个家伙,我的情绪就会变得有些狂暴。全身的血液沸腾,无论如何都想揍他一顿。而我却不能那样做,这都要怪里美。我若是真的把他大卸八块,里美一定会很难过吧。那样的情景,我不想看到。
(里美┅┅你、为什么会和那样的混蛋┅┅里美┅┅里┅┅)“┅┅┅┅┅┅-!”
回忆的过程当中,我想到了“某件事”。
里美从吃茶店溜来的理由。
里美毫无原因的来学校的理由。
里美哭泣的理由。
零星散落的一块块拼图的碎片,突然间全部完整地组合起来了。
得出了,过于凄惨的结论。
“是-,胡--说,吧!”
我冲上了楼梯。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即使自己,也不明白。
我一边跑着一边不停地反驳着自己,可能是因为我自己不意承认这结论吧。
“不曾亲眼看到就”
绝对,不意相信。
有如跳跃着,我冲上了二楼,左手边是厕所,最里面是音乐室。
在厕所和音乐室之间┅┅体育用具室之前站住┅┅。
我亲手开启了那扇不该打开的禁断之门。
即使是大白天也显得有些灰暗的室内,散乱地堆放着带着点点黄斑的垫子,倾斜的跳箱,与其说是用具室,不如说是废品堆放处更为妥当。
到处都沾满尘埃,蛛网层结,潮湿发霉的臭味扑鼻而来。
而且,弥漫在这里的,还有另外一种气味。
汗水和体液、体臭┅┅种种气味交织在一起组成的“男与女”才能酿出的独特的气味。
性交之后的气味。
垃圾堆之中有一位女孩,被遗留在那里。
夏天穿的夹克、无袖的夏季毛衣、胸罩┅┅分别被剥下来扔在一旁,皱皱巴巴地在发霉的垫子上散布着。
滑落下来的内裤,挂在左脚踝上。
从就那样被直接向上卷起的裙子所遮盖的阴影的深处,一溜白浊的液体顺着大腿滑落下来。
抽噎着哭泣的女子肩膀震动着,回过头来。
眼眸里,投射出彼此的身影。
冻结了的时间当中,她的脸扭曲了。
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她的嘴唇缓缓地张开了。
吐出的是--“绝望”。
竭尽声音极限所发出的悲鸣声冲击鼓膜的同一瞬间,停滞的时间恢复了流动。
被解除了咒语束缚的我畏缩着后退┅┅撞到了隔壁音乐室的墙上。
耳中塞满里美无助的叫声,我逃出了体育用具室。
有如在水中前进一般的缓慢,我的脚下晃荡着无法稳定下来。好容易挣扎着走到了楼梯口,一步一步,我将身体倚在墙上慢慢地向下蹭。还未下到一半时脚一时不听使唤,摔了下去,一直滚到了楼梯中间的平台处。双手紧紧抱住楼梯栏杆,我总算又站了起来。
又下了另一半之后,我看到了从走廊里跑了出来的真子老师。
“出什么事了,咏君?到底,发生什么┅┅!?”
对老师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只是阴沉着脸,继续走着。
一阵反胃,恶心的感觉狂涌而至,令我几欲作呕。
脚步蹒跚地走出了大门,我又一次被过于刺眼的阳光所包围。
粘糊糊的热空气灌入肺中,我胃里的东西再也无法忍受地逆流而出。
虽然我也想自己就这样倒下去,但那不该是现在。
无论如何,有一个家伙我想要现在见到他并听他解释。我必须去那家伙所在的地方。
(11)
水面上反射出来的光线,强烈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溅到游泳池边的混凝土台子上的水滴,仅仅生存了极短暂的时间,就消失无踪了。
溶入了氯化物的游泳池水蒸腾着特有的气味。
游泳部的练习,已经开始了。
发现了站在游泳池畔的我的部员们,将视线投向这边。他们当中认识我的人纷纷向我打着招呼,但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却完全没有听进去。
我的目标┅┅是与我隔着水面相对的另一侧的男子。
泳池中正好是樱木正在游着。
相原健二,正在欣赏着她游泳的情形。
看到伪装成好男人的相原的样子,我立刻感到自己有如被点燃了一般,体内愤怒的声音变为了野兽的嘶吼。本来早就应忘记了的,对‘暴力’的渴望。我的内心也明白,这次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了。事实上,也不可能阻止我了。
(这混蛋,在污辱了里美之后,┅┅立刻又跑来这里向樱木舞示爱。)不仅仅今天是这样,到现在为止已有很多次了。
(是的,已经有很多次了!)
愤怒得肺都要气炸了的我,攥紧了拳头。相原终于注意到了,已经逼到眼前的我。与往常一样的,他又露出了那种蔑视所有人的眼神,同一瞬间,我的拳头击中了他的脸。
地,相原直挺挺地倒在混凝土的池畔。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温柔地对待她?”
我发出的声音,就如同被挤出来的似的。
为何,不能温柔地对待里美呢?就算是谎话也好┅┅说着“爱她”┅┅为什么不可以在旅馆,或是在自己的房间也好┅┅将女孩子┅┅将里美┅┅可以在被幸福气氛所包围的地方,温柔地抱紧呢?
“你,不是很有钱么,┅┅”
哪有在那样的昏暗而肮脏,如同垃圾堆一样的地方做爱的呢?而且,自己射精之后就那样把里美丢下不管,厚颜无耻地来见樱木舞。这样,里美不是过于可怜了吗?里美可绝不是处理性欲用的厕所!
(虽然摆出一副要强好胜的样子,其实却很软弱┅┅根本就是温柔的女孩子)
“为什么你,要令里美哭泣呢!”
面对我的吼叫,相原抬起脸,掉从嘴角渗出的血迹。接着,“因为,那个丫头在那种地方正合适!”
吐一口血沫。
“你这混蛋!”
我正打算再扑上去,“别过去!”,游泳部的一群人拦住了我。
“悭村,住手。镇静些!”
算是我的朋友的木村部长,抓住了我的手腕。
“很烦哪,别挡住我!”
甩开众人,我扑向正打算逃走的相原,猛地抓住他,两个人一起倒在了泳池畔的地上。
“你这个混蛋┅┅王八蛋!┅┅”
我骑在相原的身上,开始痛打他。一个劲儿地揍他。
打架的技巧,揍人的方法┅┅等等这些,我好象都已经忘掉,仍记得的只有不停地挥动我的拳头。
我拳头的每一次击下,都会有红色的东西随之飞溅出来。
“你明明根本就不爱她,为什么还要和她做爱,嗯!?┅┅你这小子,太卑鄙了!”
揍他,再揍他,无论怎么揍他,我都不觉得解恨。
当我的手都有些打累了的时候,游泳部的那群家伙捉住了我,将我从相原身边拖开。
“好了算了吧┅┅再这样下去的话,会打死他的┅┅”
我一边听着木村的说话,一边因喘息而肩头震动着。
面前,正如文本叙述的那样,已经饱尝铁拳快被打死的相原,缓慢地支起手肘撑起上体。血,从他被打破的上眼框流出,用眯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斜睨着我,那家伙哼道∶
“你小子┅┅你小子就有权对别人指手画脚了吗?┅┅”
微微有些肿胀的相原的脸孔,由于嘲笑我而扭曲着。
“你是什么意思?”
被朋友们牢牢摁住的我,不停地挣扎着。
相原慢慢地站了起来,向我投过来更加丑陋、憎恶的眼神。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哦┅┅我雇了人,调查过了!”
“┅┅┅┅┅┅”
“你小子,和住在对面的女人┅┅有些事发生吧,和别人的妻子┅┅好象是几乎每天都做爱不是吗?”
“我是┅┅爱着┅┅那个女人的┅┅”
和把女人当作东西来摆弄的相原比起来,我是不一样的。绝对不一样。
“爱她,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充满着嘲讽,他笑了出来。
“好,就算是这样吧┅┅不过你这小子,可不是仅仅做了这些喔。对同班同学的仁科和田中,可真是多多关照了啊?仁科的话,上是她的男友吧。而且,上好象还是你小子的朋友吧!”
“你这家伙什么也不明白,她们分别都有各自的原因的。”
“原来有了理由,就是把一个接一个的女孩抱入怀中也没有关系了啊!”
对着死缠不放越说越起劲的相原,
“到底想说什么,你这家伙?你说清楚!”
我愤怒地质问道。
“就是,你,是个伪善者这件事啊!”
“我是┅┅伪善者┅┅?”
“是啊。无论你嘴里多么努力地说‘我爱你’什么的,你只不过是在向她们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做些什么’。比如说,住你对面的年轻妻子是怎样的情况?如果被发觉与你通奸,而导致离婚的话,你能承担这责任吗?将来的目的都还没有确定,只不过是个高中生的你,行吗!仁科又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呢?
只不过出了一点事,就把好友的女朋友抢到手就是做好事吗?”
“┅┅┅┅┅┅┅┅┅┅”
“大概,象仁科这些人恐怕还没有过男性经验吧┅┅仁科刚好心灵受到伤害的时候,你就乘虚而入,适时地夺走了她的处女不是吗?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吧!┅┅怎么样,被我说对了吧!”
相原的脸上浮现出冷酷无情的笑容,继续毫不留情地攻击着。
“你小子根本就是谎话连篇。为了达到和女人上床的目的,就列举一些看起来合适的狗屁理由,并将之谎称为‘爱’。你自己才是虚伪无耻的最差劲的人类了。”
“不是那样的!”
绝不是那样的,我怎么会有那种不负责任的想法呢?
虽然,我非常想用尽力气塞住相原那张喋喋不休的臭嘴,但游泳部的那些家伙紧紧地抓住了我,令我动弹不得。
“喂,到底有什么不同啊!难道你这混蛋还想说‘自己其实从没想过要和她们上床’吗?”
“你这只知道把女人当作处理性欲的道具的人,又懂什么了!”
“不明白也没有关系。爱,一边嘴里说着爱,一边却把某位女孩对你的爱慕之心抛在一旁的你,┅┅才是真正的垃圾!”
“某位┅┅女孩┅┅?”
相原的台词,让我无意识地停下了反抗的行动。相原在露出异常凄惨的笑容的同时,
“是黑川里美啊!”
说出了那个名字。
我┅┅感到自己的心中,有什么东西开始崩溃了。
(里美,是喜欢我的。)
(这件事,我却不知道。)
不。
(真的,我是不知道的吗?)
我不想让相原在继续说下去了。一定要让这家伙赶快闭嘴。面对着拼命地挣扎着的我,相原冷酷的言语接连不断。
“你知道,当初我将黑川变成女人的时候,那家伙嘴里喊着谁的名字?”
“┅┅┅┅┅┅┅┅┅┅┅┅-!?”
“黑川也是和你小子同一类的人。一边伪装着与我在恋爱,一边在内心深处一直想着你--‘悭村咏’的事情。┅┅可能她本来是打算让你抱住的吧,遗憾的是,却在我的怀中。┅┅”
相原咬牙切齿地接着说道,
“你这混蛋,说你不负责任并不过分吧!现在的结果,就是对你这种用‘爱’这么神圣的字眼来伪装自己的人的报应!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就因为你的缘故,我才贬低黑川。把她当作性交玩偶来摆弄。当然,黑川没有办法拒绝。每天每天,一边哭着,一边被不喜欢的男人的精液所注满。┅┅”
在那混蛋最后说完之前,我咆哮起来。
头脑之中变得一片空白,已经完全不会思考了。
剩下的只有,“杀了他”这一句话了。
用尽浑身的力量,挣扎着要把手从抓住我的那群人中抽出来。
左腕自由了┅┅。
右腕也自由了┅┅。
若是真的可以完全挣脱束缚的话,我会真的扑上去将相原痛殴致死吧。可是,
“啪-!”
随着清脆的声音想起,我感到脸颊上热辣辣的疼痛。
遮住我视野的白色的阴影,渐渐散去,眼前的景物重新凝结成像。
意识恢复清醒的我的面前,站着樱木舞。
到现在为止从未曾见到过的,“愤怒”的表情。
(严厉之中带着悲哀┅┅)
谁也无法抗拒的高贵的威严,就在这里。
不知周围的人们是否也被樱木所压倒,众皆沉默。
我无法躲避从她眼里所发出的强烈的光芒,面对面地凝视着她。
不可思议地,全身的力气和愤怒一起急速地消失了,我颓丧地垂下头来。
“出去┅┅┅┅”
用拼命抑制住的声音,樱木说道。
“从这里┅┅快点┅┅出去!!”
樱木重复道。
“知道了┅┅”我无力地弓着身子,转身退出。
就在我将要踏出第一步的瞬间,“啊啊┅┅”,樱木发出小小的叫声。
在游泳池的入口处,可以看到谷田部的脸孔。
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状况,谷田部踩着意外悠闲的步伐朝这里走来。
站在我的面前,抓住我的衣领。
“悭村哪,你这是干了些很了不起的事,不是吗?嗯?”
体育教师很高兴似的,露出了他沾满烟油的大黄牙。
(12)
漫长的黑夜。
微微摇动着的窗帘的另一侧,正在飘落的雨丝,吸收着都会的喧嚣。
听说暴风雨就要来了。
不过,对我来说,那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就那么坐在椅子上,在桌子上用手支撑着下巴┅┅从回来之后我什么也没做,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连灯也没有点的房间里,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倒不是,今天就有什么特别的。
无论何时,我都是一个人的。
(虽然如此,为什么┅┅)
时间的流逝也会如此得痛苦呢。
挂在床边的窗帘“哗啦”地被风高高地卷起,我终于因为要去关窗而站了起来。
外面正下着雨。
“那家伙现在,到底怎样了呢?┅┅”
是不是和我一样,也在眺望着雨景呢?若是的话,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在游泳池的骚乱发生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里美。我被体育教师谷田部带到了值班室,他只是一个劲地强调说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之类的话,最后又说了句“你就准备好等着领处分吧”,就把我从学校里轰了出来。
虽然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是从用具室出来下楼梯的途中,好象我遇到了真子老师,或许里美被带到了保健室也不一定。不过,若是真子老师的话,也许能够很好地保护里美吧┅┅。
“里美┅┅┅┅”
那家伙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房间里哭泣吗?如果这样,那,我做些什么才好呢?过去,上中学的时候,我曾经把里美弄哭了┅┅从那以后,我发誓绝对不会再让里美哭泣了,可是┅┅又一次,我让她哭泣了。所有这些,都是我的过错。让里美陷入如此凄惨境地的,不是相原┅┅而是我。
(长久以来,里美,一直,想着、爱慕着我。)
我却避开了她的感情┅┅只是一个劲地想着别的女孩。
丽子、千春、亚子、久留美还有美沙┅┅我爱着她们的心,并没有丝毫虚伪。虽然我想确信这一点,但是,
(为什么,只有对里美不能够温柔地对待呢?)
“虚伪的爱”。
就那样插入我心里无法解脱的相原的话,令我的胸口阵阵作痛。
难道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我只不过是用诡辩的言辞,来刻意玩弄那些无与伦比的好女孩们吗?
丽子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呢?
借着她温柔地迎接我进入房间的机会,我将之演变为几乎每晚都与丽子做爱的结果。但是,我是不是真的利用了她由于“独自一个人等待丈夫归宅”而感到寂寞的心灵上的空虚了呢?结果,好象是导致丽子打算与她的丈夫离婚。
对于即将开始一个人生活的丽子,我又能为她的未来做些什么呢?连将来的目标都还没有确定的我,难道有办法可以背负她的一生吗?
┅┅假设,她没有同我发生关系,我想及至今日丽子也会在家里等待着主人的归来。但是,那真的就是什么坏事吗?就算是现在仍然孤独的丽子,在持续下去的夫妻生活当中,不久就会生下孩子来吧。如果是的话,从那个人的性格来看,寂寞之类的想法就会消失。当然她会慈爱地抚养孩子,很好地守护自己的家庭了。人的一生,不可能同一状况永远持续下去。一旦她的先生意照顾自己的家庭,和丽子成为“好夫妻”的那一天也就┅┅。假设,可以这样的话,我也许就不仅仅是把一位女子的人生改变,而是把许许多多幸福的可能性变得乱七八糟了也说不定。
那么千春又是怎样一种情形呢?
和她,是在打工的工厂结识的。比我年长一岁的千春,在今年春天高中毕业以后,正式参加工作了。但是从她说她只工作了三个月,就从那家公司辞职了这一点来看,可以想象那是一份距离理想过于遥远的差劲的工作。虽然,千春本人以略带自嘲的语气对我说“现在,我是个自由人”这样的话,但我知道其实她并不象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个随随便便、游手好闲的人。也就是说,现在的千春只是错过了理想,迷失了前进的道路而已。结果我,就抓住了千春心中的那一点空隙,而趁机闯入不是吗?抓住善良的千春如同姐姐一般照顾我的机会,强行侵犯了她不是吗?
千春是个常常会有梦想的女孩子。是会把自己的做爱对象,看作自己一生白首谐老的伙伴的女孩。会为自己所爱的男子倾尽所有,奉献一切。┅┅我就这样利用了热情的千春的爱情,而且还毁掉了她最重要的“梦想”也说不定。
而亚子又如何呢?
她曾经很苦恼。因为被委以继承家业的重任,所以她很苦恼无法像同年龄的女孩子们一样的行动、生活。她还因为与她那光彩夺目的姐姐有差距而感到烦恼。而我就抓住她无法感到自己作为女性的魅力的日益加重的自卑感这一点而乘人之危不是吗?
确实,亚子亲口对我说出了“从很早之前,就喜欢你”这样的话。但是,我可以说就是因为这原因,所以我把亚子从女孩变为女人就没有做错吗?亚子的世界,其实只是个很小的世界。在每天的日常生活当中,正经地与她交谈的异性只有我一个。也就是说,她周围的男子也不过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当有一天亚子的烦恼消失了,能够自由飞翔的那一天来临之时┅┅应该会遇到更好的对象吧!我仅凭着自己的心意,而将一个的女孩子本来早已结束的关于初恋的美丽的回忆给污泄了也说不定?
久留美又是怎样的呢?
我本以为帮助那个疲惫不堪的女孩,仅仅是抱她一下就足够了。但是,也许是我并没有完全说服久留美吧,结果当她打算把自己托付给那个看起来很危险的家伙时,我艰难地将她抢了回来,其实当我在夜晚的公园里敲打她的时候┅┅久留美就应该已经都了解了吧。和她走到最后一步,本无这种必要。但可是,我却抱了她。我的本意,就只是想占有久留美而已吗?只是作为久留美的支柱和倚靠的话,直到最后,我也只不过是作为她的兄长而存在而已。
可是我,背叛了久留美的信赖,本该是帮助她一起守护的她的“纯洁”,我却自己亲手夺走了,不是吗?
接下来,美沙的场合呢?
我的事“从一年级开始就喜欢”,这样对我告白的美沙,是如此可爱、让人心动,我将她纳入了怀中。但那样的话,应该从精神上的恋爱开始不是更好吗?我想,那才是真正的“恋爱”。而现在的美沙,受了伤梦想破碎,应该是痛苦得想要大声叫喊才对。我难道不是抓住美沙失去希望感到困惑的机会,才趁虚而入的吗?
我是不是只把美沙激烈迸发的爱慕之心当作一个机会,来将她的纯情踏于脚下呢?
“我,真是最差劲的男人啊┅┅”
就如相原所说的那样。虽然我并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真实的心意,但我却轻易地将“爱”宣之于口,令众多女子伤心。我到底能够做好什么事呢?什么事,我也做不好。而我又能够为她们做些什么呢?什么,我也做不了。只是凭借着矫情造作,而让自己可以与女人们的身体可以叠在一起而已。肯定,还不仅仅是如此。认真考虑一下的话,我是比相原更卑劣的人类。那个干脆明确地把女人当成做爱的工具的家伙,还要比我来得更诚实一些。
突然,打中我脸颊的樱木的那一击浮现在我脑海里。
“会被讨厌,是当然的了┅┅哈哈┅┅”
我发出干涩的笑声。
也许我再进一步的话,会连她也一起玷污了。
把我所珍视的人的心,一个接一个地伤害。而最后,把最重要的一个人也一起伤害。对我来说,那,就是“里美”。
直到陷入当前的事态为止,为何我从未意识到呢?┅┅不,我其实注意到了。虽然注意到了,但我却把自己的感情遮掩起来。这是为什么呢?
(那么做的原因,我全都明白了!)
对我来说,里美,就等于是“全部”。
是亦母,亦姐,亦友┅┅亦是恋人的存在,是兼具“所有”的女性。失去了双亲孤独成长的我,不了解什么是温柔。给与我温柔,教会我这一点的正是里美。
“因此我,是不想失去她吗?┅┅”
我很害怕,说出喜欢这个词。若是将我的倾慕告白出来,一旦遭到拒绝的话┅┅我就会“失去我的所有”。┅┅不仅仅是恋情,还有爱。失去里美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存在。
就因为这让我无法承受的恐惧,我说不出口。
什么事也不发生。我想从里美这女孩子那里,永远地得到宠爱。
作为我,“全部”理想的存在!
因此,我变得不必要的胆怯,以“难得的挚友”什么的,来欺骗自己。没有响应她的感情的行动,也没有将自己的感情坦率地说出┅┅到头来,结局是,我失去了“所有”。
“为什么,我不能够,诚实地说出喜欢她呢?”
我真是毫无主见的,狗屎王八蛋。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已经太晚了。已经,什么都结束了。
窗外的雨声,令人心烦。
漫漫长夜之中,是不可能有什么光亮的。
接下来该怎样做才好,我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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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完)
敬请期待∶第六章永远,无法忘怀的夏日
----------------------------------又来继续贴文了。因为搬家时的疏忽导致硬盘不幸阵亡,使一个月的心血化为乌有。再加上由于前一段时间忙于换工作的事,所以有一段时间没有动笔了。还有就是这几节的内容实在是让我没有心情继续下去,所以拖来拖去就拖到了现在。
其实,在下本来打算将书中的这一部分换成OAV的内容的,这也就是在下最初之时用“改译”这个词的原因,可是一是在下水平不高,力有未逮,更重要的是这一部分几乎从文章的一开始就被中山大大布置好了,在下实在是无力回天。就只好又从“改译”变回“翻译”了。
最后,还要请诸位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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